六石

请不要轻易关注这个人。

【止鼬】一朝今年春去也

叛村的止水 x 并没有屠族的鼬


阅读注意:


擅改原作 时间线混乱 
流水账 还tm很长
大写的OOC

原本只想写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又变成了正剧向我的锅_(:з」∠)_


有卡卡西x大和战友向(?)暗示  

极极极微量卡卡西怀念带土暗示

注意避雷!.


......以及千万不要揍我(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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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木叶47年


就像别人猜测的那样,他们相遇在战场,只不过那时他不过是被富岳带来见见场面,而止水却是已经担起了一个小队长的职务。临出发时他听见宇智波富岳让那人多关照些他,只是说得好听,战场上又有人有多大能耐顾及别人?况且他也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鼬这么想着,却一声没吭,临出发时他规规矩矩地站在队伍中间——这是新人和伤员该呆的地方——中途休息时抬头,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闯入他眼中。

他抬头看去,心里已经暗暗震惊。要不是周身尽是熟悉气息,他手上扣着的苦无只怕当时就要狠狠甩出。

他松了松按在缠布上的手,出于礼节站了起来。

"你好,我叫止水。"那人笑眯眯地告诉他,他看上去很年轻,比他大不了多少,还远远够不上一个成年人......他的眼角柔和地弯起,看上去还要揉一揉他的头发。

"您好,我是宇智波鼬......"他说了一半,却被止水一把揽起,眼前再度清晰时他发现已经到了一棵树上。

止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未放松横起的右手,鼬突然福至心灵,伸手一串苦无就向树下缠斗的人群扔去。顿时哀鸣又多两三声。

"挺准的。"止水说,脸上有些惊讶。

"漏了......三把。"鼬说,有点失望。这和他苦练的差远了。

他突然感到头顶一股大力。

"别小小年纪就那么厉害啊。"止水说,"这会让我们很惭愧的......啊,他们解决了,我们下去吧。"

鼬有些不满他的语气,"倒是你,"他脱口而出,"作为小队长围观战斗没关系吗?"

止水扭过头,笑眯眯地回答,"可能有一点吧......可是我比较担心你嘛。"

鼬耳朵一热,突然很想再扔一支苦无过去......他保证不瞄准要害。



然而最终苦无也没扔出去,他只是迅速地收了他留在那些人身上的忍具,然后就加入了队伍。然后他听见止水说:"大家都精神一点——任务成功了回去请你们吃饭啊。"

他身边的忍者发出没精打采的欢呼,更像是棒读。

"队长,你不如说让我们帮你做饭......"一个忍者开口抗议。

一阵偷笑。

"哎,怎么能这么说。"止水抗议,"我每次都有帮忙......"

"偷吃?"另一个忍者说。

鼬终于没憋住,他露出了一丝笑容。却没想到被止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人背后好像长了眼睛。

"笑什么笑,对,就是你。"止水头也不回地说,"太过分了......任务完成了别想走,这次就决定是你掌勺了。"

友善的大笑。

然后鼬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凶狠。


最后当然也没真的让他做饭,队里其实都是些少年人,活泼的眼睛里还未蒙上死亡的阴霾。他们朝鼬拍胸脯保证不会欺负新人,然后他就被半推半拉着到了止水家。令他意外的是这屋子十分宽敞,干干净净却空无一人,只有还在门外的喧嚷为它增添几分生气。

止水边脱鞋边指挥那些忍者把菜都放到厨房,然后笑眯眯地拍一拍他肩膀,"干净是因为有雇人来定时打扫,我自己也会做做清洁,比较大是因为这是我父母的屋子。"

他惊异地看着止水,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什么时候被他听了去。

后者却已经走进了厨房,把那些闹腾着的人赶到一边,"去去去,"他听见他大声地说,"你们......"接下来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吵嚷中。

鼬有些踌躇,然而止水突然又探出半个头,"哎,你要不要来帮我切菜?"一边朝他晃晃沾着葱花的手。

一通嘘声中鼬走进厨房,止水极厚脸皮地把菜板扔给了他......然后就去拿酒了。

"你还不到可以喝酒的时候。"鼬说。但他的声音淹没在谈笑中。

"你说什么?"止水喊回去。

"我说。"鼬提高音量,板着脸又说了一遍,"酒,是三戒之一。"

"我不喝啊。"止水一脸纯良地回答他,"可是那些家伙是要喝得醉烂的。"

鼬皱眉,"你......该不会是想找人帮你把他们拖回床上什么的吧?"

止水回答:"怎么会?我不是在帮你融入集体吗?"他看见鼬明显不信又很黑的脸大笑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小孩子要多笑笑才可爱嘛.......你不要老是板着脸。"

鼬扭动肩膀试图躲开他的手,心想你手上还沾着葱呢,还有水,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碰别人的衣服。


于是第一印象委实不算太好。大约是由于那时鼬还沉浸在初接触哲学世界的惊奇中,几乎把自己快活成了一个世界;而止水偏又是那种温暖的人,不算热闹,但对于鼬来说还是有点吵了。因此他和止水变得熟稔完全是后来慢慢发生的事情。

那个任务仿佛在他的人生中掀下一个开关,啪地一声,他突然发现他的身边有如此多止水的影子。年少,天才。跟他背负的那些何其相似,只是他依旧持保留态度观望着。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父亲开始对他说起更多的事情,族里的、村里的,他安安静静地听着,几乎不发表意见。

只是偶尔,富岳会以一种轻慢又慎重的口吻对他谈论起止水,这时候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坐直。他的父亲似乎很欣赏止水的能力,又很不屑他的思想和态度。

然后他开始好奇。但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直到战争愈演愈烈,有一天他的父亲和母亲纷纷离开,他一早醒来时便看见桌上留的纸条,是美琴的字迹,上面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云云,末尾还提到有一个孩子会过来陪着他。

鼬心情复杂地捏紧纸条。

宇智波止水......

他好像忘了,这个宇智波的天才比他大不了多少,宇智波自然是不会白白放着他这样的天赋在战场中心作炮灰的。

可是止水又在哪里?

他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房间外便传来脚步声。鼬立刻转过头,浑身都紧张起来。

脚步声停下了,那人悠悠地敲了两下门:"鼬?"

是止水的声音。他因为止水不再动作而稍微放松了些,连忙回答:"是,我这就来了。"

止水的声音听上去很欢快:"早餐在桌上,你再不起来就凉了。"

鼬顿觉有些懊恼。他明明可以自己做的,只是想想母亲非要拉着止水过来,估计是从父亲口里听了那次的任务,这种照顾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如,仿佛他是一个很好蒙骗的无知稚子。

脑中想着这些,他动作迅速地换好衣服,等洗漱完毕走进厨房,发现止水并没有在桌旁等着,这让他有点庆幸。他三两下解决早餐,打算到院子里去,他猜止水多半也在那。

果然,止水正坐在门廊上,两脚悬空着晃荡,看上去悠闲得很,只是当他朝着鼬看过来时,他的眼底一片鲜红。

鼬很快意识到他是在做写轮眼的练习。

但这种方法他从未从家里的古籍上看过。

止水看到是他,写轮眼很快收了回去,朝他挥了挥手。

反倒是鼬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很诚恳地说:"对不起,我打扰你练习了。"

止水笑起来,他的声音很清越,惊起了庭院的微风。

"没关系。"他说,"别那么拘礼啊,这里可是你家,我也大不了你几岁。"

鼬走到他身边坐下,"你是在练习写轮眼吗?"

止水点点头。

"这是怎么样的?"鼬有些好奇。

止水又笑了,"等到你......"他突然不说了,摇摇头,笑容微微收敛。

鼬仰头望着他,似乎这样的动作取悦了止水。他伸手拍了拍鼬的肩膀,收手时似乎仍留着柔软的暖意。


”想要吗?”止水微微偏着头问他。


鼬没有回答。片刻,他迟疑着摇摇头。这是他心中最隐秘的思绪,甚至未向他父亲母亲挑明,但止水的表情鼓励了他。他也急需倾诉。


止水笑得有些惊讶。


鼬:"我知道它是怎么来的,悲伤和愤怒。对于我来说......这不是什么很好的东西,只是力量而已。"他轻声说。


止水:"你真厉害。"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却也不说对或错。于是鼬明白他只是惊叹他的离经叛道,他仍不知道止水的看法。


他踌躇了一会:"你高兴吗?我是说,现在。"

止水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高兴。"

鼬没来得及抗议,他想止水的动作应该是默许他追问的。


"为什么?"



止水思考了一会:"因为活下去的人还有很多呀。"

鼬睁大了眼睛,此时,挂在门廊上的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止水突然变戏法般拿出一个纸袋,鼬下意识嗅了嗅......

止水看着他的神态,愉快地笑了起来,"吃吗?"

那是三色丸子。

鼬感到一阵气短。这肯定是母亲告诉他的。

"......吃。"

他撕开封口,纸带还有潮乎乎的暖意,他的心里突然柔软起来......止水应该是算好了时间,把新出炉的送到了他手上。但他还是不满于止水转移话题的手段,太幼稚了。他一边咬着丸子一边想,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吃完丸子,止水说要带他去森林玩,鼬回答那还不如修炼。然后他就看见止水一脸沮丧地望着他。


"我可以教你爬树啊......"


鼬回答:"我早就会了。"


止水不依不挠地问:"用查克拉的那种?"


鼬点头。止水叹气。


"你明明比我小不是吗......为什么会的东西这么多。"


鼬抿紧了嘴,他仿佛看见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止水的卷毛有些乱糟糟的,他感到有点手痒。"你教我手里剑,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问,"我听父亲说,你很厉害的。"


止水一瞬间精神起来,"好啊!"转而又有些得意,"族长真的这么说?"


鼬瞟了他一眼,"我去换鞋。"


"诶别走啊——"止水故作可怜的声音响了起来,然后是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他听见止水也站了起来,紧走几步赶到他后面。

"鼬,你太好玩了。"他笑道。

鼬假装没听见,"快一点。"他站在玄关朝着止水说,然后侧过脸避开那几乎满溢笑意的双眼。


他还记得那天阳光灿烂,止水果然带着他走到一个空地,鼬眼前一亮,那的确是练习的好地方,偏僻寂静,偶尔有微风路过。他眼尖,看见那块青灰色巨石上清晰的苦无印子和破碎的树皮。止水等他看完了,略带期待地问:"怎么样?"

鼬点头。


止水掂出一支苦无,在手里上下抛着,"恩......你想学什么?"


鼬刚要回答,大地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止水立即把苦无抓入手中,一把把鼬拉入身后,他的双眼警惕地注视着一个方向。


鼬悄声问:"袭击?"


止水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像......"他低声说,"这像是从村子中心,不,像是暗部那边发出的声音。"他放开了鼬。


鼬还想追问,止水却露出了到此为止的表情。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说。


鼬望着他:"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止水叹了口气,他的右手无意识地轻碰了下右眼,"稍微知道一点,大部分是我猜的。"


鼬点点头,"那就等我能知道的时候告诉我。"


止水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好啊。"



由此止水在他心中便有了很多谜题,他那双写轮眼的来源、他的家庭、甚至他远远领先于他的思想,他对这一切都感到好奇。


而止水又很耐心,他会耐心听远比他要弱小的人的疑问,也耐心地解答。鼬于是觉得自己确实很幸运。

但他也不是总能和止水呆在一起的,他们的交往实际处处受限。——他还记得有一段时间,那是他刚刚开启写轮眼时,他父亲对那些死去队友的冷漠让他愤怒,那几乎是他最为愤怒和迷茫的时期,他来到止水的小天地的次数变多了。但他并不总是能找到止水,后者任务缠身,或许是因为战场的状况稍微好些,止水是比他更成熟的天才,理所当然地被安排了一堆历练。


他不知止水确切的任务时间,男孩也不会向他说如此多琐碎的事情,他只能旁敲侧击地向宇智波富岳询问止水的消息。在一天晚饭,他终于如愿以偿——他的父亲在开饭时,似乎是极无意地对他的母亲说了一句:"止水那小子,听说最近进步得很快。"


宇智波美琴笑吟吟地接话:"他本来就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又很懂礼貌。"


富岳点点头,"明天好像就要回来了。"


美琴说:"如果是族内任务,不如就给他放放假?"


她开始往桌上摆碗筷,鼬极力控制着内心的雀跃惊喜,连忙站起来帮忙。


富岳想了想:"也好。"他看了鼬一眼,"鼬,你是不是认识他?"


"忘得真快。"美琴白他一眼,"上次止水不是还来家里陪着鼬吗?"


富岳颇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吃饭!"


翌日鼬早早地就出了门,他的母亲抱了抱他,递给他一份便当。鼬惊讶地看着她,他的母亲朝他笑一笑。


"会谈很久吧?"她揉揉他的头发,笑容有点惆怅,"不能对我们说的,说给那孩子听也无妨。"


鼬的脸有点红了。他别扭地低声应是。


目送着那个小小的身影远去,美琴的眼里也渐渐褪下了担忧。富岳走至她身后。


"不用担心。"他说。


"我不担心。"美琴很快笑着回答,"我的儿子可是很聪明的。"


富岳又是极尴尬地哼了一声,听上去像是“那当然”。



当他奔至火影楼下时,他立刻就看到了那个身影,长高了些,有些疲倦,受了些轻伤。他刚想开口叫他,却看见有两个年轻的忍者跟了上来,其中一个一把揽住止水,他们说了什么,然后大笑起来,止水看上去有些羞涩,他佯装生气地拍开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


"走了走了。"他大声说,那两人也不再挽留他,都笑着和他挥手告别。


鼬犹豫了一下,还是悄悄跟上去。止水的路线很明确,他直直地朝宇智波族地走去,中途他只停顿了一下:他恰好经过木叶警卫的大楼。他的视线在那枚团扇上停留了一瞬便再度迈开步子。但让鼬感到新奇的是竟然一路上都有人和他打招呼,有成年人也有年轻人,甚至一个花店的孩子都大声地喊他"止水哥",而他也很高兴地回应。其人缘之好与鼬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缀在后面,看着止水回到家中,还拎着一袋其实是半买半送的菜,买菜的老婆婆说是止水帮了他的忙,硬是给他多塞了条新抓的鱼。半截鱼尾巴露在外面,随着止水的脚步一跳一跳,很是轻快。


鼬最终什么都没做,他没有敲门也没有喊住止水......他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当止水家的窗帘被哗地拉开,他立刻就离开了,而他的心情竟然也奇异地平静下来。





2


木叶51年



那是发现真相的一个晚上。夜风十分冰凉,站久了,寒意便慢慢地渗进皮肤,跺脚和揉手都无法褪去。但鼬一动不动地听着,只因为路过时一个词语飘进耳中。

止水。

那个瞬间他做出决定。

他吞咽了一口,悄悄地凑过去,心如擂鼓......然后他就听见了止水的队伍全灭的消息。不,说是全灭或许不够恰当,因为活下来的只有止水和其余一人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这些的,谈话声被压得极低。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到止水身边,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从门边退开,却不慎碰到了门框,发出刺耳的喀喇声。

"谁?!"他父亲的声音带着怒意传出。

他立刻跪在地上,"父亲,我来问问.......需不需要茶。"

"不用,你退下吧。"他的父亲说,里面的人松了一口气。他也松了一口气。

"鼬。"他的父亲再度开口,鼬定住了。

"你是听见了吧?"宇智波富岳不疾不徐地说,"你们交情是不是一向不错?不如你去看看。"

言下之意是,鼬没有什么能瞒过他。这让他隐隐觉得他被牢牢地抓在手里,逃不开。

他低头应是,草草与母亲和佐助告别后便出门朝着木叶医院的方向前去。走出老远,夜风一吹,才意识到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了。

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加快了脚步,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慌张。或许是为了止水......他想,他曾读到过:宇智波家族最让人恐惧的武器——写轮眼,便是在亲人好友死后开启的。

跟着止水做任务时,他不曾见过他的眼睛变幻成红色......但止水肯定已经开启了写轮眼,不然也不会是小队长。

他胡思乱想时,已经到了木叶医院。止水的病房很好找,冥冥中他觉得他就在那。鼬不想去浪费时间询问值班护士,就翻身从树上跃进了房间。然后他看见止水静静地凝视自己的双手。

他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也不怎么惊奇。

"止水......"鼬罕见地十分紧张。

"你怎么来了?"止水开口,声音有点嘶哑,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想笑一笑。但鼬觉得他还不如面无表情地好。

"我听了父亲的谈话。"鼬老实说。

"是吗。"止水回应,"那你也肯定知道了写轮眼的事了?"

不是听见,是知道。鼬点点头。

止水沉默了。

过了一会,他说,"你别站着,坐下说吧。"

鼬就坐下了,他轻手轻脚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止水床边。

"你要问什么吗?"止水看着他,"我现在心情不太好,自己说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东西来。让你听到不太好。"

鼬想了想,"你还好吗?"

止水看起来有些想笑,"嗯......你的还好是什么标准?"

"每天都有人在死亡。"鼬说,"所以我只是看到你还活着就觉得很好了。"

"那我现在还活着。"止水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热的。

"可是你不太好。"鼬说,他突然有些斩钉截铁。

止水又很快地附和了他,"嗯,我应该是不太好的吧。"

"止水......"鼬有些词穷,他不太知道该怎么样表达自己的意思。他觉得他的还好和止水的还好不是一个意思的,这让他有些沮丧,止水就像一片深潭,扔进一块石子就再也见不到了。半天他只能说,"你想哭吗?"

止水的脸突然变暗了,过了一会又慢慢明亮起来。他伸手抱住了鼬,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耳侧传来,"......可能有一点。"

鼬说:"那你哭吧。"

止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他放开鼬。他摸摸肩膀,是干的。

止水看他摸肩膀,然后问他:"你要吃苹果吗?"

鼬摇摇头。

他们又坐了一会,是鼬打破沉默,"我该回去了。"

止水点头,"路上小心。"

"......知道了。"他爬上窗台,又回头看看止水,突然终于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你会好的吧,止水?"

床铺传来簌簌的响动,止水好像是笑了——这个想法让鼬一阵轻松。

"会啊。"止水说,"我当然会的,还有,"他顿了顿,"下次就别走窗台了。"

他跃出窗去,感觉好像放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感觉还在......但重量已经消失了。


他回到家时,发现他的父亲正在等他。"看到什么了吗?"他的父亲问。潜台词是:你见识到写轮眼了?

他诚实地摇摇头。

富岳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意外,"看来你们也没有熟悉到这份上啊......"他自言自语,"不过,他的朋友刚死,这写轮眼也的确不是什么光荣的东西。"

鼬震悚。然而他的父亲并未意识到他刚才吐出了什么惊人之语:堂堂宇智波族长竟然批驳自家的写轮眼——然而他的表情却再正常不过,鼬几乎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幻觉了。

"你去休息吧。"他的父亲说,"不过记着,那眼睛,你也会有的。"

即使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要拥有么?他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不必把关系搞得再糟糕了。


然后止水出了院,一切好像又回归正常,鼬却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或许是因为止水最近突然变忙了,鼬已经很少看见他再练习苦无和手里剑。他最近一次去空地时,看见那些绑着木靶的绳子已经有些松脱了,上面被苦无扎穿的痕迹也很是陈旧。于是他一个个耐心地再绑好,却不太想再练习,那天他静静地站了一会,等待思绪逐渐平静,就回去了。

没有见到止水让他有些遗憾,不过在这里时他总是会想起一些陈年的东西,有些和止水有关,有些无关,也有些很有趣。但如果遇到止水,那就更好。

回忆缓缓浮上眼前。有次他想起有一回他发烧,却正赶上家里大人都不在,那时他和止水稍微混熟了些,一起修炼时止水皱眉再三后摸了一把他的额头后就拉着他下了训练场回家。途中他迷迷糊糊被人牵着走,只觉得止水的手烫得要命,阳光撒在脸上也热得要命,这让他不想开口。止水带着他回了家,把他塞到床上又跑出去打电话。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透过那条细细的门缝看止水,看见他贴着听筒说话,声音放得极轻。但他能看见止水的身影,所以也觉得足够安心。

止水说了一会就挂上电话,走过来抓着他的手。

"你别怕。"他说,"族里的医生呆会就过来。"

鼬想说他不怕,反正发烧也没什么。事实上他病得不多,这样大仗势的更是寥寥无几。上一次生病的记忆早就消失在时光角落,鼬只觉得有点晕,整个人被裹在被子里却又轻轻地像要飘起来。

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止水看上去比他还要担忧得多,鼬听见他轻手轻脚地出门去,过了一会又轻手轻脚地进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他的热度直窜四十几,医生来了都大感庆幸止水没放着他去胡闹,只是鼬真不觉得那时他有什么不对劲......但看到止水的表情他没敢说话。

他低笑一声,拔腿准备离开,却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抬头,止水站在他面前笑着看他。鼬望着他,知道他已经注意到了重新绑好的绳子。他仔细地打量他,发现止水身上没有伤痕,但脸上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大约是刚出完任务。

止水大大方方地给他看,看完就摆摆手,"我睡会。"

鼬点点头,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也就地坐下。他没问止水怎么不回家,不过就像止水没问他刚才想到了什么一样,他想如果止水想说了,是会说的。

止水枕着双手躺下,不一会就熟睡了,浅浅的呼吸在鼬听来十分清晰,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又宁静几分。

实在到了该回去的时间,他有些不舍地站起来,想着要不要叫醒止水,但后者却已经先一步睁开眼。"要走了?"他看上去真像是睡了个好觉,声音略带嘶哑还有浓浓的鼻音。

鼬点点头。

止水又眯起眼,"哎,佐助肯定特别高兴......"他似乎是随口说道,"你可以带他来这儿,我看佐助特别眼馋你的手里剑。"

鼬想了想,"可以吗?"

止水:"我觉得偶尔逗逗他也挺好玩的。"

鼬:"......就是因为这样他每次才瞪你。"

止水打了个哈欠,"不是吧,明明是因为我老是抢走他心爱的尼桑......"

鼬打断了他,觉得脸稍微有点发热:"我要回去了。"佐助的情感让他感到奇特而倍加珍惜,但被止水这么说出来就像隐秘地收着的秘密被戳破了。让他有些难堪。

止水:"你其实很关心他——可他好像还不是那么知道。"

他皱眉。

"就比如说你甚至知道他这次考试错了哪道题一样。"止水说,"为什么不告诉他?"

鼬疑惑,"为什么要告诉他?"

止水耐心地给他解释:"小孩子是要哄的嘛。况且,我看就算你说两三句‘佐助做得如何如何好’他也会高兴得要上天去,你看我当初不都是这么对你的?"

鼬脸一黑,"你又在开玩笑。"

止水忙回答:"没有没有。"他想了想说,"嗯,你看,反正他就是会很高兴,就比如我现在问你:‘右手的伤还有没有事?’一样。"

鼬:"我没有很高兴。"顿了顿又补一句,".......差不多了。"

止水满意地点点头,"还是要继续擦药,"他说,"你别放着它不管,这样好的总是慢点。"

".......知道了。"



木叶54年



鼬正收了姿势,缓缓吐出一口气,然而佐助却没有如预料之中那般扑过来缠着他,他扭头一看,收回的手登时僵硬了。


他的父亲抱着双臂站在廊下,他年幼的弟弟怯怯地望着他。鼬想富岳大约站了有一会了,可他沉浸于新学,竟然毫无察觉。


短暂的呆愣后他连忙低头行礼,"父亲。"


富岳点点头,他转头让佐助离开这里,少年恋恋不舍,却畏惧于抗议。待那个穿着黑色族服的小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富岳问:"这是谁教你的?"


鼬感觉后颈上一丝冷汗冒出,他嘶哑着声音,头越发低了些,"......日向,在和其探讨瞳术后,我有些体悟......"


富岳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你和那人是深交?"


鼬立刻回答:"泛泛之交,只是有一些共同话题罢了。"


他的父亲发出一声冷笑,"共同话题?"


"是。"


富岳冷冷地说:"抬起头!"


鼬缓缓站直。


他的父亲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是我的儿子。"他轻声说,"日向也在蚕食我们,和村子一起,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你不能让我们寒心,懂吗?"

"已经到了如此严重地步?"鼬忍不住反问,"如果我们不了解他们,又怎么知道我们的盟友只有——"

"够了!"富岳低吼。或许是注意到儿子眼里的执拗,他放低了声音,"不要冒险......宇智波的情况,或许比你想像得要差得多。"

他顿了顿,"宇智波止水......你不是和他交好吗?"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

鼬握紧了手里的短刀。



止水停住了擦刀的动作,仰起头,语气几分无奈又有点惊讶,"不是说好不要走窗户吗?算了,找我什么事?"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刚刚跃到树梢的鼬听见。窗被推开,一个人影无声地落下,带入一片潮湿。

止水一看,顿时讶然。"你去哪了?"他立刻放下刀,走上前去拉着鼬,一看不要紧,几处伤口狰狞地卷着肉,却因为有诡异的黑色而并没有流血。鼬因为他的动作抽了一口气,他膝盖一软,止水牢牢地扶着他,让他靠着桌边坐下。

"等着。"他口气急促地说,一转身就往室内走去。

片刻后他拿着绷带和药回来,"你去哪了?"他又问了一遍。

鼬摇摇头。

止水眯起眼,于是不再说话。他迅速地开始处理伤口,"你这是毒,我先给你做些应急措施,如果不奏效就带你去医院。"他的手上冒出莹莹的绿色,鼬深深叹了一口气,紧扭的眉毛放松了些。

黑色褪去了些。止水的眼神中少见地带了锐利:"你去了根部?"

鼬一震。

只是止水却没有过多探问了,他给他的伤口小心缠上绷带,"好了。"他说,"你先去洗澡,衣服我待会给你送进来。"

鼬却没动,"等等!"他不顾右臂上恰好的一块狰狞伤口,伸手紧紧地拉住了止水。"你什么意思?"

止水却难得地罔顾了他的问题,只是皱眉,"你别乱用力,伤口又开了。"

然而鼬的手却没松,尽管止水的表情说明他已经有点生气了。"你去找了团藏?还是......"

止水叹了口气,轻柔地覆住他的手,又温柔地把它们拉开。他避开鼬的伤口把他扶起来,"去洗澡。"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想好了再给你说。"

或许是因为他眼里少见的坚硬,鼬不再追问。他借用过止水的卫生间几次,这次倒也不再陌生。止水在门外不厌其烦地问他:"水热了吗?你小心不要碰到伤口。"


鼬伸手接住热水,感觉僵硬的身体慢慢暖起来,"好。"


止水很快把他放在这的衣服给他拿了过来。



而鼬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止水的拒绝之意已经很明显,所以他不再追问,就像止水很少主动过问他的秘密一样,如今既然他无意发觉止水的秘密,那么他也应该守住好奇心。那夜他们几乎无话,止水强迫他睡了自己房间,一切按照惯例,除了止水把被子抱出房间。


鼬眨了一下眼睛。


止水说:"你受伤了,我怕吵到你。"


鼬想说哪有这种借口的?以前任务紧急不都是......?但止水的表情晦暗不明,他便没有多说,只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在迷迷糊糊睡去前他突然忐忑地想到:止水,是生气了吗?

他预料到第二天早上也不会有太多对话,毕竟他们太熟了——止水连他爱吃东西的火候都一清二楚,这种熟悉成了沉默的理由。鼬安静吃完早餐,抬头便是止水一脸又爱又恨望着他的表情。


他欲言又止,他想止水也是这样。


他要走了,止水送他到玄关。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闷闷道了句再见。


止水也说,再见。然后他就离开了,没有听见关门声。但也没有回头。



但他没想到止水很快又来找他。那天他按着习惯来到南贺川,嘈杂的瀑布似乎隔绝出了一个小天地,而年轻的暗部自然而然地出现在鼬的眼前,他走到他面前。


天还未黑,而止水比他要高出半头。鼬的脸上落下一片浅灰色阴影。

止水眼神严肃,"我要把一切都告诉你。"他的语气很郑重,鼬不由自主地肃立。


紧接着,他的第一句话便是:"不要再去找团藏了。"


......


鼬捏紧拳头,止水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包括他在火影前自荐,包括团藏与他的谈话,甚至包括宇智波们的密谋。他突然惊觉止水一直瞒着他的是怎样的秘密,一直以来他只窥见冰山一角便惶惶度日,止水却完全地陷入了这片黑暗,还时不时回过头来鼓励他。


他也同时感到惊讶和少许骄傲......他做出的竟然是和止水几乎相同的决定。

止水也不说话,他看着鼬陷入沉默于是他也沉默,在与鼬说了全部后他也在慢慢梳理着这一切,村子正在陷入混乱,平静之下暗流涌动是无可置疑的事实。他再度回忆起他和团藏的那次会面。

***

他的语气很礼貌:"团藏大人。"

然而老人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作声,他的双手拢在袖子里,姿势看似放松,他散发出的气息确实警惕绷紧的。

但止水并不在意,志村团藏对宇智波一族本就有极深的敌意,他能够接见自己,已经是十分地宽容。这么想着,他开口道:"想必您已经知道,我有万花筒写轮眼,我已经和三代火影提过这件事,我的能力能够控制人心,要阻止宇智波的叛乱并非不可能......"

"反骨是不可能被清除的。"老人打断了他的话。

止水有些着急,"我不知道您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志村团藏突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怎么会呢,我当然不怀疑你。"

止水张口结舌地呆住了。

团藏看上去有些不情愿,他裂出一个难称得上愉悦的笑,于是看上去更像是牙疼,"你就......试试吧,不过,一定是在万不得已时。"他的神色突然一敛,"别浪费了万花筒写轮眼。"

止水欣喜地点头应是......

团藏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他转身的刹那,双眼感到了微微凉意。只是仔细寻找时,那股让他有些刺痛的冷又消失了。

心想那或许只是错觉,他迅速地钻入树丛,望着宇智波族地的方向赶去。

***

鼬犹豫着开口:"团藏大人......"

止水立刻转过头,认真地望着他。

"他跟我说了类似的话。"鼬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但不同的是,他问我如何才能获得万花筒,他的意思是,如果有更多的万花筒站在火影这边,政变就越有可能被压制消失。"

止水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那你告诉他了吗?"

鼬摇摇头:"我说,因为我没有开万花筒,所以不甚清楚。"他停了一下,"他应该问你的——如果我早了一些的话。"

止水却反问他:"他为什么还要一对万花筒?"

鼬皱眉。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神色大变:"止水,不可能......"

止水却抬手制止了他,鼬注意到他挪动了一下。"嘘。"他轻声说,"一切都只是猜测。我们静观其变。"

鼬闭上嘴,却用眼神向止水传递了“这说不通”四个字。

他俩沉默地坐在那,直到止水打破沉默。

"会没事的。"止水说,拍拍他的肩膀。他低头看着鼬,眉眼沐浴着暖暖的橙色,很温柔。鼬隐约感到这是止水的妥协,妥协什么?他不知道。

止水笑得淡但是很好看,鼬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他。

于是他扭过头,岔开了话题:"......我最近要接一个任务,长期的。"

止水也转回头,随口应道:"在哪里?"

鼬说了一个地名,止水偏着头想了想,突然笑着对他说:"这个季节,那里有很多山谷,山里的花正好开得很好看,据说还有雪水从新融的泥上淌过,那里的鱼也好吃,肉细。"

鼬点点头。

止水:"如果有机会,就去试试吧。"

翌日早,鼬出发了。




又过一日,便到了家族精英开例行集会的日子。止水卡着时间点入场,富岳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看上去并不如何在意。止水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他的右边空了一块,那属于鼬。

于是他的身边便留了一大片的空,仿佛隐隐被周围的人包围着。没有人上来跟他打招呼,他想是因为他的表情有些难看,很冷。鼬已经离开了,这些天止水不再试图保持笑容,事实上他已经很难再露出什么笑容了。

富岳严肃地站了起来,此举让一些人坐得更端正了些,也让一些窃窃私语戛然而止。他的语气竟然有点怒意:"今天,我们的精锐被大幅抽调,我去找了三代火影,那些任务都是一些繁杂琐碎的事务,远不该是这些精锐所做......"

他说到这里,止水已经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只能说,我们的计划被人泄露了。"富岳结束了他的开场语,在小小的祠堂里激起一阵低低的、抗议的声浪。

他抬了抬手压下吵嚷,目光游走,最后死死地咬住了止水。这让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


"我记得,你加入了暗部,与火影的接触倒是很多。"富岳意味深长地说。

一片哗然。

然而止水挺直腰背,目光淡然无畏,"族长大人不必担心,止水至死也是宇智波的族人。"

某处传来松气的声音,也有窃窃私语。


止水无视了这些声音,继续说道:"更何况,大难与大机遇当头,宇智波更应该拧成绳,而非互相猜疑。如果分裂我们、削弱我们是他们的目的,那我只能很遗憾地说,他似乎要成功了。"

富岳看了他良久,直到他的汗水即将不受控制,宇智波族长鹰般的目光终于放开了他。止水在心中长出一口气。

富岳朝他点点头,"那么,我不愿再收到类似的密信了。"却并不看着止水。

——这是对所有在场者说的。


止水突然放松了。富岳并不是真的怀疑他......拎他出来不过敲山震虎,威慑一下未叛变的和隐藏的叛徒罢了。


集会毕,止水迅速离开了祠堂。他慢吞吞走在宇智波族地的街道上,却并不是十分想回家。他抬头看看天空,很想叹一口气,想着家里还是黑漆漆一片,回去也没多少意思。困意也不太浓,而他回去不过躺在床上发呆或擦擦刀具。

这么想着止水又拐到训练场。却也并不太想动,只是懒洋洋地躺倒在草地上。

堕落啊堕落。

他心想。

可他最近确实有些闲得慌,长老团安给他的监视任务因为事态已渐明显几乎不必了;计划泄露——可能是鼬的杰作——后他暂时也被排除出了核心,富岳没留他下来谈话就是铁证之一。他愈发觉得自己仿佛被夹在了宇智波和木叶两个大球中,连空气都隐隐传来挤压窒息之感。而另一个与他相同境地的人已经远远离开木叶,连带着这境况都有些难以忍受。

止水干干地笑一声,双眼漫无目的地捉着繁星,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鼬去吃了鱼没?


3


木叶55年 2月



团藏阴谋的败露是在他们的第二次会面后。止水怀揣着三代的授意,脸上依旧是谦恭有礼的样子,只是他真切地觉得老人身上散发的气息更为阴冷了。他再度回想起三代的话。

"去试探一下吧......"穿着火影袍的三代目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在止水犹豫再三终于提出他的疑问时,他手里的烟枪颤了颤,"不可主观臆测,止水,此事严重程度不必我说。"

团藏开口:"他们竟然还是要反?"声音轻蔑。

止水:"是,族长说即使没有精英,宇智波也绝不会被绊住脚步。"

团藏笑了,冷笑。"他真这么说?"他瞟了一眼止水,后者顿时感到有丝丝冷汗。

幸好那似乎只是无心之举,团藏继续说:"看来你们的族长真的已经焦头烂额了......宇智波如今这么焦灼,想必你的幻术一定能够很轻易地成功吧?"

止水回答:"是。"

团藏突然笑了,"很好。真是一双强大的眼睛。"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安详地说话的老人突然眼神狠戾起来,抬手朝止水抓去,可后者反应更快,鲜红的眼已释放出幻术,团藏的手指颓然垂下,止水咬牙拔出缚在背后的太刀,伸手就要刺下!

他的腹部突然遭重击,止水的身影停滞片刻,却在团藏愤怒又惊愕的眼中化为一团白烟。

影分身!

志村团藏的脸狠狠扭曲起来,他的身后似乎有身影出现又消失,他大口地深吸气,渐渐地又平静下来。"跑不掉的......"他的眼里是狰狞的笑意。



止水落在树干上,只庆幸自己时时留了心眼,甚至那刀也并非杀意流露,他只不过想试探一下,谁知团藏却沉不住气......想到这里他皱眉,那是什么术?他十分确认团藏已落入他的幻术,但那重拳并不是假的,团藏蜂拥的杀气也不是假的......

他依旧心有余悸,大脑飞速转动,可动作片刻不停。团藏一定不会如此轻易放他走......果然,一支苦无带着破风声朝他袭来,止水轻巧地避开了它,写轮眼已经开启,捕捉到了那后面栓着的引爆符。

浓烟在他的眼前绽开,却因为他早有准备,他避开了烟雾,但几个起落后,追兵的呼吸与脚步不可避免地近了起来。

止水想,团藏为了他的写轮眼,准备也是很充分的。他苦笑一声,不知道该是开心这重视呢,还是狠狠骂自己这开了别天神的万花筒。

想着,他抬手格档下一个根,又侧身避开三支朝他腿部攻来的苦无。写轮眼已经开始旋转,但须佐却是不能用出的,动静太大,若被宇智波察觉,只怕政变也不必再拖了。

他短暂地犹豫后,写轮眼依旧保持在三勾玉的形态。他不敢与他们缠斗,只怕团藏会随时赶回,可又担心声势过大,一时间又有些束手束脚。

在他把太刀送入一名根的肩膀后,一股杀气凛然冲着他的左眼而来!止水愕然,在空中勉强扭转了身体,借着缠在苦无上的丝线急退,堪堪避开团藏凝聚的查克拉的五指。

他放低重心,双脚在草地上滑出一道又深又长的痕迹,而团藏却好整以暇地落在他面前,根防卫似的簇拥在他跟前。

团藏挥退了他们,而止水内心的翻涌却从未停下,很难不注意到,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后,他俨然又被逼入了一块平原。他心沉了下去。

团藏开口:"为什么要跑呢?"

止水没回答,团藏的语气就像是对待一只被拔了牙,剪去利爪的困兽。

紧接着,他做出了一个令止水完全没有想到的动作,他从黑色衣袖中拿出右手,左手缓缓地松开了那上面的绷带。

止水睁大了眼。他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团藏露出了阴狠的、愉悦的笑容。

"写轮眼......"他涩然开口,觉得自己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写轮眼,全都是写轮眼,大睁着的三勾玉密密麻麻地望着他。颜色鲜红却躺在团藏漆白的皮肤上。他仿佛听见了他的族人绝望濒死的尖叫。止水恶心得想吐。他想他看向团藏的目光中应该也是如此。因为后者轻蔑地笑了。

"宇智波很邪恶,但又很软弱。"他恶毒地说,"你还有斗志吗?"他扯开头上的绷带,那里赫然一只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

他突然就明白团藏方才用的是什么术了。伊邪那岐,改写未来的禁术,代价是只眼失明。

团藏望着他的木然,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他缓缓抬起手,朝止水走了一步。

但年轻的暗部接下来的动作却阻止了他。

止水抬起手臂,刀刃向内,狠狠在手臂上划下一道深口,血不多却很疼。他睁大眼,强迫自己回过神来。"你来试试看,志村团藏。"他干涩地说,"我要杀了你。"


团藏轻啐了一口,抬手唤出那六名根部。他们齐齐亮出武器,如豺狼般朝止水奔了过去。止水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爆炸声自他为中心响起,带着烟尘扑打在根们的脸上。烟尘消失,止水也消失不见了。

团藏猛地拉起袖子捂住口鼻,有些恼羞成怒。他居然被骗了......被止水流露出来的巨大杀意给骗了,结果他依旧选择了苟且偷生。或许宇智波没他想得这么疯,还是说,这个宇智波格外冷血淡漠?

他不再思考,根也无需他再下指令,他们一起朝止水离去的方向追去。

"他跑不远的。"团藏以极低的声音说,他微微低头,似乎是在宽慰他的那只诡异的手臂,"跑不远的......"


当止水的视线猛然模糊了一瞬间后,他便隐约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他伸手轻触写轮眼,入手却是一片濡湿,他连忙看向手中,五指上竟然都沾了粘腻的鲜血。

一阵剧痛自右眼袭来,他突然想起团藏的五指。他只能猜测他或许扫了什么药粉进他的眼睛,这是一招后手,而他当时送往眼部查克拉正沸腾发烫,竟然丝毫未觉不适。

疼痛像浪潮一样,紧随着的是麻痒,像在眼眶中放了一枚红热炭石,又像是被蚁群筑了巢 ,上万的小虫子在他的眼眶中爬进爬出。他想伸手抓挠,恨不得把右眼整个抠下来。

止水狠狠一锤树干,木刺嵌入手中让他感到稍微的清醒......于是他踉跄着往前赶去,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干渴的鱼,晕头转脑,只能凭着知觉辨认方向。

在他几乎要以为他已逃出生天时,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面前。止水下意识就要握着苦无刺去,然而那人迅速地使出了术,他的手臂诡异地伸长,他的苦无嵌入了硬质的物体,发出轻响。

止水不由得感到绝望。然而那少年使出的术却突然收了力,"快走!"他低声喊道。

止水还在惊愕中,苦无没了阻碍,落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止水警惕地望着他,姿势仍然戒备,那少年根部也不解释,只是再次用出术来,裹着他往一个方向走。此时止水终于透过混乱的写轮眼看清了那少年的忍术。

"木遁?你是......"他低声道。

根没有解释,只是再度催他:"快跑!"

随后往止水身后扬声道:"我抓到他了!快来!"

止水心领神会,也抽出另一只苦无来抓在掌中,与他打斗起来。根看似阻拦止水,却帮他挡下了不少从暗地里射出的苦无。止水狠下心来,在他卖出了一个明显破绽后,太刀在他的胸膛带起暗红的血花,同时用幻术定住了他,他在短暂地呆滞后便从空中栽了下去,被同伴接住了。

他听见后边有人大骂,却不再有闲暇管这么多。止水捡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路,跌跌撞撞地朝已经接近的族地跑去,心中依旧为那名突然反水的根惊讶。




明月低低地掩入云中,只露出些许月辉。一个身影突然出现,惊动了草木和蚊虫。他的落脚极轻,身上穿着木叶的暗部制服。

旗木卡卡西凭着脑中的记忆,熟练地绕过哨岗,摸到一间小小的白房前。这样的颜色在夜晚有些刺眼,他迅速地朝左右望了一眼,便探头往里面望去。

"......太鲁莽了。"他低声说,透过一方铁窗,他看着被禁锢在里面的人。

月光隐约透进惩戒室,里面正是放走止水的少年根部,只是他此刻看上去并不太好过,不只是止水留下的伤,他的手腕和脖颈上都有明显的淤青,还挂着厚重的铁链子,想来是团藏拿他出了很大的气。卡卡西看在眼里只能干着急,他能偷偷潜入根已经很不容易,再进入被层层封印的惩戒室,他还做不到。

听见响动,少年仰头望着他,竟然还笑了出来,"没事的,前辈,我可是他珍贵的实验品。"

卡卡西却很严肃,"大和......"

被称作大和的少年却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是‘’。"他的眼神很亮,像月光一样柔和又清澈,"我自幼长在根中,‘大和’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梦。"

卡卡西显得有些烦躁:"只要你开口......"

大和却摇摇头,打断了他:"止水前辈安全了吗?"

卡卡西的眼神很复杂,他叹一口气,少年一瞬不移地看着他。年长些的暗部妥协了。"他安全了。已经回到家中。"

大和点点头,认真地说:"团藏的毒只是一时猛烈,但因为他并不想毁了写轮眼,所以只用些简单的药就能好,最近也尽量不要使用写轮眼。"

卡卡西忍不住道:"出去吧,大和。"

他还是固执地不愿叫他甲。

大和只说:"前辈,我很想帮忙。"

他们对视了一会,白发暗部收回了按在铁窗上的手指,"随便你。"他硬邦邦地说,然后立即从惩戒室前消失了。



4


止水在混乱疼痛中只能挣扎着给自己释放了一些掌仙术,便倒在床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他一觉起来已经日上三竿,令他惊喜的是眼睛已经清凉许多,他进了浴室,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他的右眼只是有些红,而左眼完完全全褪成了正常的黑色。他试着开启写轮眼,疼痛却又如附骨之疽般缠了上来。

糟糕,还是不能用啊。

他直起身,叹了口气。右手亮起绿色的查克拉,覆在眼上,疼痛被清凉压下少许,止水安静地运转着查克拉,镜子里的他也沉默地治疗自己,看上去很狼狈,肩头和胸前还沾着血。

于是他除去衣服,简单的清理和包扎后他洗了个澡。幸好小鼬有任务,他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不然解释起来可是一大堆功夫。只是这时间也没让他悠闲太久,很快,一只穿着蓝色衣服的沙皮犬啪地出现在他面前。

止水自然认得那是卡卡西的通灵兽,狗开口道:"速来火影办公室——卡卡西说。"

止水点头。

通灵的狗眨眨眼,又抱怨一句:"你们这儿真是太警惕了。"

止水无奈地笑笑,道:"你先去吧,我很快就来。"

卡卡西的通灵犬朝他点点头,原地消失了。


火影办公室里烟雾缭绕,止水刚一开门就被呛得险些咳嗽,也不知道三代抽了多少袋烟草。他眨眨发红的眼往火影桌上看去,隐约看见卡卡西咔啦一声拉开窗户,三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卡卡西跟我说过了,你的眼睛不碍事,但最近几天都不要使用得好。"

止水点点头,突然想起那个根。

"我在逃出来时......"他急促地说。

三代挥挥手,"没有大碍,卡卡西已经去看他了。"

止水微微睁圆了双眼。

卡卡西轻咳一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要如何对付团藏。"已经知晓那只手臂的事情后他已经不再使用尊称了。

三代沉默片刻,"木叶已经容不下他。"他低声说,"我并不知道他对宇智波的敌意已经阴毒浓厚至此......"老人突然站起来,"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宇智波。"

止水默默不言。他并不能代表宇智波,因此也无法回应三代什么。因此三代的表态,不过是个立场表示罢了:他不再保护团藏。

但三代突然话锋一转,"可是,团藏位高权重,能除他的人寥寥无几。"

止水安静地听着。卡卡西露出些微震惊的神色。

老人却叹了一口气,"聪慧如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止水点点头。"属下知道。"

三代复又拿起手中的烟枪,吐出一口混浊的云雾,"去吧,只是注意,你的计划我依旧要看到它实行。"

止水的手终于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属下知道。"他低声说。



木叶55年 3月


其实无论鼬有没有回来,日子依旧在一天天过去,像只永不停息的车轮。止水心想。他昨天晚上刚刚收到鼬传来的短讯:鱼很好吃,花很好看。三日后返。

——没了。

这简洁程度不愧是小鼬。止水展开一看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鼬写报告书时详尽细致的文笔跑去了哪里。

但他慢慢还是露出了笑容,这张便条鼬写得轻快,字迹中止水能窥见他的愉悦,于是这描写的简短也就能忍受了。他看得入神,却被传信的乌鸦啄了两下,吱呱叫着与他抗议。

"好好好。"止水躲着它的不满,一溜烟跑去厨房给她拿来了鸟食和一碟清水,乌鸦安静下来,看似是很庄重地蹭过去......然后立刻把头埋进食物,吃得碎屑横飞,不亦乐乎。

止水在一旁憋笑憋得万分辛苦。

乌鸦吃完了,似乎很是不舍地看了一眼空盘,又蘸了点水慢条斯理地开始梳理羽毛。止水还没有把信给她,她有些惊讶,因此在等待。

但止水只是伸手帮她把快脱落的羽毛扯下,随手扔进一旁的花盆里,又摸摸她的脊背和黑色头顶,并没有过多的动作。

"???"她偏着头看他。

止水笑了笑,"今天没有信,就跟小鼬说我还没写完吧。"

于是乌鸦友好地低叫一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他无意扰了鼬的兴致,但只怕这次是避不过了。聪明如鼬定然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毕竟他一向回信回得勤。但给鼬写信并不是一件能随随便便敷衍过去的事,他不知道他是否能读出他的秘密,也不愿让鼬接到一封虚假的信。不过......他干笑一声,他好像刚刚才撒了个谎。虽然对象是只通灵乌鸦。


短暂的思维神游后他的注意力重新转向桌案,他的手边是纸笔,还有锋利的太刀与忍具袋。

他思考了一下,准备要动笔时,窗上突然响起敲击声。他拉开窗户,白色头发的暗部跃入屋内,止水觉得这场景有些眼熟,让他很想笑。

旗木卡卡西取下脸上的狐狸面具,他看见了止水在写的东西,脸色变了变,却什么都没说。止水在心底感激他的沉默。

卡卡西:"你都准备好了?"他的嗓子很哑,是那种多日潜伏不进粒米的哑。他应该日日夜夜巡视从未歇息,止水想。

"好了。"他压低声音说,"明晚,最多后日......他就要回来了。"语毕,他起身要给卡卡西倒水,后者并没有制止他。他觉得有些奇妙,他竟然——尽管完全是形势所迫——和寡言少语的暗部前辈也到了如此熟稔地步。

止水端着水回来时他还是紧皱着眉,"竟然要你们去牺牲,"他狠狠闭眼,"是我们的不力。"

止水大惊:"别这么说。"

卡卡西饮尽了水,他的目光落在止水身上,却又似乎并不在看他。止水沉默了,这个前辈的往事,他是有所耳闻的,此时他只觉得他背负的与他比只多不少。

卡卡西站起身,"我走了。"他悄声说,伸手似乎要拍拍止水的肩膀,又放了下来,止水跟着他走了两步。

卡卡西跃至窗棂上。

"前辈。"止水忍不住叫住他,"鼬就......拜托了。"

卡卡西愣了一下,然后极缓地露出一个笑容:"啊。"他的身影消失了。

止水站了一会才坐回桌前,他重新拾起笔来,珍而重之地落墨。

他写得很慢,一字一句都在斟酌,他已经想好了,却有些舍不得落笔。他知道这是在自断他的后路。良久,最后一个句号终于被勾下,止水拿起放在一旁的信封,将它妥帖地封了进去。但桌上仍剩一封和一张白纸。他的眼神终于变得凝重起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微微笑了,抬手把白纸封进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

做完这一切,他抬头看向窗户,窗外已明月高悬。在唤出一只乌鸦让它看管着两只信封后他拿起太刀,却并不把它收入鞘中。

乌鸦歪着头看他。止水用食指和中指蹭了蹭它毛茸茸的脑袋,"再见......"他小声说,"不会太久的。"

黑色的鸟儿扑腾了一下翅膀,灵慧的眼睛死死望着止水身影消失的地方。它的羽翼下露出两封信,它的眼眸有些湿润,看上去竟像是流泪了。



End



---


老夫的少女心(捧胸口


以下是按着我的逻辑解释一下:

1 漫画原著是止水本来打算用别天神对富岳动手 但由于止水打算同时杀掉团藏 如果他不杀掉富岳 那么宇智波就会觉得是不是团藏又给我们的人添堵了然后会联想到:啊 明明就是整个木叶高层都在给我们添堵不是吗 所以只有他同时也对富岳动了手 才不会导致宇智波更加剧烈的反弹

至于讨厌宇智波的理由......天才脑子里想什么你不要猜x毕竟也没有多少人思考鼬当年灭族的理由了 重点是他确实做了


2 止水卡着鼬回来的时间杀团藏富岳是因为鼬回来后叛乱肯定会很快开始

也希望鼬在意识到隐情前就得到万花筒从而稳定宇智波 威慑村子


3 其实止水同时向村子高层和宇智波都表达了:我很讨厌你们 的态度 私以为这也是鼬当时表现出来的态度 应该能团结一下宇智波吧

而且三代和卡卡西都会努力改善宇智波处境的


4 我查到团藏是移植了灭族后的宇智波的眼睛 但我还是认为这件事他之前就有在做了 毕竟在原著当时他就对着止水用了伊邪纳岐 而且听到宇智波灭族时也有些急的样子 我倾向于认为这些写轮眼是他在战场上悄悄收集的。如果有人查到其他的可以讨论一下?


5 标题乱起的


6 可能会有后文来讲讲晓里的止水吧(没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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